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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银骑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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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西风瘦马 于 2018-12-21 16:46 编辑
1985年,北京市关心青少年教育协会举行了一次笔会,邀请不少名人参加,著名诗人、书画家柳倩也在邀请之列。
柳倩来到会议地点,与工作人员张淑琴邂逅相遇,心里便格登了一下,多么熟悉的面孔呀!前额一撮刘海儿,双目犹似一泓清水,顾盼之际,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!
柳倩脑海里刹时蹦出一个名字,便试探着问:“姑娘,你是不是叫柳晓叶?”
张淑琴一听,咯咯大笑:“柳老,你认错人啦,我叫张淑琴。”
柳倩若有所思,自言自语道:“长得太像她了!简直是一模一样!”
柳倩心中荡起涟漪,思绪仿佛回到那战火纷飞的年代。
一
1937年9月,国共第二次合作,柳倩受中**组织派遣,到国民革命军第八集团军战地服务队工作。
柳倩正值青春年华,那颗对异性追求的心悄然萌动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端庄秀丽的女军医程云进入了他的视野,那颗不安份的心突然砰砰直跳。他想方设法近距离接触程云,于是假装生病,敲开了程云诊所的门。程云见他温文尔雅,少女的矜持顿时被撩动,心中泛起层层涟漪。两人一见钟情,很快便建立了恋爱关系。不久,向组织递交申请,牵手结为连理。很快,爱情便有了结晶,1943年6月25日,女儿呱呱坠地。由于早产,程云身体虚弱,健康状况极差,加之柳倩又接到归队的命令,凭他们的境况,无力抚养女儿。夫妻俩忍痛割爱,决定将女儿送给胶东的战友代为抚养。
柳倩驱车来到胶东,谁知,胶东也处于激战状态,炮声隆隆,子弹横飞,到处是一片狼藉。费尽周折,也没找着战友,嗷嗷待哺的女儿饿得哇哇大哭。柳倩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束手无策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恰在此时,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,推着独轮车走来,见柳倩身穿八路军服装,怀中的孩子一直哭闹不停,便停下车来上前询问:“八路军同志,孩子咋啦?”
柳倩万般无奈地说:“我就要上前线了,无法带孩子,本想将孩子送给胶东的战友照管,谁知却没有找着,我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寄养孩子。”
胶东人纯朴、善良。这位汉子听罢,不假思索地说:“孩子给我吧,我负责养育革命的后代,你安心上战场抗日吧,我老婆刚生了个女儿,正好有奶水抚养这个娃。”
柳倩千恩万谢,为女儿取名叫柳晓叶,并记住了女儿身上的记号,表示等革命胜利以后,一定前来接走女儿。
这位汉子叫张喜道,家住牟平县武宁乡南自格庄村,是支援抗日的担架队民夫。
二
张喜道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靠给地主干活挣钱养家糊口,妻子于维花给人绣花补贴家用。夫妇俩育有一个儿子、四个女儿,此外还收养了一个孤女,孩子们都叫她小收姐。一家人住在三间茅草房里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张喜道抱着柳晓叶在树林里躲起来,直到天漆黑才悄悄地溜回家。他将来龙去脉告诉妻子,妻子不但没有埋怨,反而抱着柳晓叶爱不释手。为了防止日伪耳目探听到消息,张喜道反复叮嘱妻子:“好好待她,别让任何人知道,传到保安团耳朵里就麻烦了。咱家孩子多,八路军就这一个孩子,要让她长得好、长得壮才行。”
张家屋子里的炕底下有个地窖,平时放地瓜等物资,遇到日本飞机轰炸或者日本兵扫荡,一家人就藏在里面。于维花做事谨慎小心,每次都是先把小女儿藏进地窖里,喂柳晓叶的奶,等柳晓叶吃饱后,把她藏在地窖,再将小女儿抱出来喂奶。连家里的其他孩子也不知道,家庭成员中多出来了一个小妹妹。
连年的战乱,老百姓时常连饭都吃不饱。于维花长期营养不良,干瘪的乳房挤不出多少奶水。让柳晓叶吃饱后,自己的女儿却处于饥饿状态,加之体弱多病,经不起地窖恶劣环境的折磨,没过几天便夭折了。张喜道夫妇强忍悲痛,悄悄地掩埋了小女儿,柳晓叶便名正言顺成了张家的四女儿张淑琴。
日子虽然过得清苦,一家人却也其乐融融。柳晓叶聪明可爱,被张家视为掌上明珠,四岁时,于维花便手把手教她刺绣,并启发她绘画,这也算是她涉足艺术领域的启蒙老师吧。
烟台解放前夕,国民党军队展开大扫荡。为掩护群众撤退,时任青妇队长的小收姐,带领民兵在村后的围子山埋地雷,不幸被国民党兵的流弹击中,壮烈牺牲。噩耗传来,于维花伤心欲绝,呼天号地,疯狂地冲出去要寻找爱女。此时,一架敌机呼啸着俯冲而来,她突然回过神,赶紧搂着柳晓叶就地卧倒,用行动诠释伟大的母爱。不远处,敌机投掷的炸弹爆炸,弹片四处横飞,掀起的泥土弄了于维花一身,母女俩有惊无险。
解放后,张家分得了田地,勤劳善良的张喜道夫妇辛苦劳作,日子过得比蜜甜。张喜道见柳柳晓叶聪明伶俐,喜欢唱歌跳舞,决定尽力培养她,于是领着柳晓叶到村里演艺队去学习唱京剧。1958年,柳晓叶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前往北大荒支边,开垦荒地。她多才多艺,当年即崭露头角,被调到北大荒铁道兵农垦局文工团,从此真正走上了文艺之路。
三
不知谁的一声叫喊,打断了柳倩的思绪。他回过神来,爱抚地问道:“姑娘,你是哪里人呀?”
张淑琴随口回答:“我是山东人呀!”
柳倩接着又问:“你父亲叫什么?”
“张喜道。”张淑琴答道。
柳倩一惊,忙问:“他现在哪儿?”
“已经去世了。”
柳倩面露惊讶地说:“他怎么走了呢?”
张淑琴迷惑地问:“柳老,你认识他?”
柳倩略有所思地说:“我见过他。”
过了一回儿,柳倩说:“姑娘,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耳朵吗?”
没等张淑琴回话,柳倩扒拉了一下她的右耳,发现耳垂背后有一颗黑痣,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个张淑琴,就是自己当年送人的女儿柳晓叶。喃喃地说道:“是我的。”
张淑琴被弄糊涂了,心想,柳老咋那么不检点,初次见面就摸我耳朵,还说是他的?
午餐的时候,柳倩对张淑琴说:“姑娘,你吃完饭后送我回家。”
“不行啊,协会安排我送别人。” 张淑琴无奈地回答。
这时一位领导过来,责怪道:“你是怎么说话的呢?柳倩老先生是大诗人、文坛泰斗,就你去送了。”
车行至陶然亭,柳倩急忙叫停车,对张淑琴说:“姑娘,陪我到公园走走,我有话对你说。”张淑琴对上午的事还耿耿于怀,难免有些戒心,便对柳倩说:“柳老,有话就在车旁说。”
柳倩依偎在车旁,给张淑琴讲述了他与程云的爱情故事,并说有个孩子叫柳晓叶,这个孩子就是你。
张淑琴一听,简直是晴天霹雳,四十多岁了,突然冒出一个亲爸来,恍惚中说了句:“柳老别说了,你太累了。”慌忙上了另一辆车赶紧逃离,当她回头望去,柳倩老先生磕磕绊绊地在后面追,嘴里还不停地喊着:“晓叶!晓叶!我的晓叶…… ”
四
张淑琴怀着复杂的心情,询问了很多亲人,可都说她是父母亲生的。实在没法,便写信给大哥张存芝,讲述了遇到柳倩的稀奇古怪的事。
张存芝在回信中说:“妹妹,从感情上我不愿你与生父相认,但从良心上又不能不让你们父女相认……”在信中,张存芝讲述了整个过程,并告诉张淑琴:“我是长子,父亲在临终时,把我叫到病榻前,反复叮嘱我,如果将来没有人来寻找柳晓叶,就把她永远留在我们张家,如果再有人来寻找柳晓叶,一定查问清楚确定无误后还给人家,我们已经有一次对不起人家了,千万不能再对不起人家。”
看完大哥的回信,张淑琴感动得泪流满面。她并非张家的亲生女儿,这不仅不会影响她对张家的感情,反而让她更加认定父亲张喜道和母亲于维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、最善良的人,他们在那么危险和困难的时代,舍弃自己的孩子,养育了一个革命的后代,这需要多么博大的胸襟和善良的情怀啊!
柳晓叶和柳倩相认后,柳倩被张道喜和于维花的行为深深感动,他从内心感谢他们,并为他们撰写碑文:“愿哥嫂安息。”
张家收养柳晓叶,他们以奶水、汗水和心血,含辛茹苦地哺育了这个革命后代,他们用纯朴、善良和勤劳,淋漓尽致地诠释了胶东人民的崇高、博大和奉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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